颔联写得非常概括,深有托寓,颈联则转而对晚晴作出了细致的描写。这样虚实相间,诗便显得弛张有致,不平板,不单调。雨后晚晴,云收雾散,凭高览眺,视线更为遥远,所以说“并添高阁迥”(这高阁即诗人居处的楼阁)。这一句从侧面描写了晚晴的景象,写景角度由内到外,下句从正面写,角度由外及内。夕阳的余晖照应于小窗之上,带来了一线光明。因为是晚景斜晖,光线显得微弱而柔和,故说“微注”。尽管如此,这一脉斜晖还是给人带来喜悦和安慰。这一联通过对晚景的具体描绘,写出了一片明朗欣喜的心境,把“重”字具体化了。
尾联写飞鸟归巢,体态轻捷,仍是登高览眺所见。“巢乾”、“体轻”切“晴”,“归飞”切“晚”。宿鸟归飞,通常是触动旅人羁愁的,这里却成为喜晴情绪的烘托。古诗有“越鸟巢南枝”之句,这里写越鸟归巢,带有自况意味。如果说“幽草”是诗人“沦贱艰虞”身世的象征,那么,“越鸟”似乎是眼前托身有所、精神振作的诗人的化身。
这里要交代一下作者入桂幕前后的一些情况。李商隐自开成三年(838)入赘泾原节度使王茂元(被视为李党)以后,便陷入党争的狭谷,一直遭到牛党的忌恨与排挤。宣宗继立,牛党把持朝政,形势对他更加不利。他只得离开长安,跟随郑亚到桂林当幕僚。郑亚对他比较信任,在幕中多少能感受到一些人情的温暖;同时离开长安这个党争的漩涡,得以暂免时时遭受牛党的白眼,精神上也是一种解放。正因为这样,诗中才有幽草幸遇晚晴、越鸟喜归乾巢之感。
作为一首有寓托的诗,《晚晴》的写法更接近于“在有意无意之间”的“兴”。诗人也许本无托物喻志的明确意图,只是在登高览眺之际,适与物接而触发联想,情与境谐,从而将一刹那间别有会心的感受融化在对晚晴景物的描写之中,所以显得特别自然浑成,不着痕迹。